烟花易冷 发表于 2014-11-13 14:21:01

莆田方言“阿骚”讲有字

古汉语运用“不”“无”为语首助词的语法,现在还大量存在我们莆仙方言中。如有人问你要去城里吗?你回答“不去,不去!”,不是说不想去,而是说“要去,一定要去!”。莆仙人到市场买到中意而廉价的商品,说“不好不便宜”,不是在埋怨商场,而是在夸耀自己买到的东西很好很便宜。以“不”字为语首助词,是莆仙方言中一个特色,它的源头很古老,现在很多人不了解,认为“无字”。这应了一句哲言:“因为出发太久了,不知道从哪儿来”。
  上面说过语言比文字更活跃,更容易变化。我们都知道《三国演义》是用文言写的,《水浒传》是用白话写的。而今天《三国》在某些方面比《水浒》更容易读懂,因为文言是书面语,后来变化不大;白话是的口语,许多口语当时可能很通俗,后来语言变化了现代人就很难懂。远的不说就说莆仙近代。如火柴,六七十年前叫“取火盒”(快说近似‘纸盒’),后来也叫“火擦”、“火刷”,再后来叫“火柴”,如今基本上被打火机取代,如果说“取火盒”,年轻人就不懂。又如汽车,当时都是外国进口的,人称为“番车”,“番”者外国也,名副其实。如今中国自己制造的汽车满路跑,有些老年人还习惯叫“番车”。许多人不知道“番”的意思,认为是“皇车”,这都名不副实。同样的例子还有番石榴、番薯、番茄(西红柿)、番仔油(火油)等。六七十年前人们见到军人都叫“南军”或“北军”,现在叫“解放军”,但乡下老太婆还有用旧的称叫,人们就听不懂了。以前飞机叫飞(风)船,现在偶尔有人说“风船来了”,好像是在说科幻。
   一方面旧的语言不断退出历史舞台,另一面新的语言又不断涌现,这些刚出现的新语汇,也往往令人不解。不说网络词汇,(新人类词汇)时尚词汇,就说近几十年来莆仙出现的一些新词。如:“欠灶”(未煮熟欠一灶火称欠灶),比喻某人不清不楚,脑子进水。“土车”原为“土娼”,是莆仙话骂人粗语,后来吸收外地“公共汽车”的说法,“娼”与“车”,莆仙音近,即以“土车”指妓女。“可乐瓶”,莆仙方言,说东西倒下的响声为“可乐”(象声词),近来引进新饮料“可乐”,喝完“可乐”遗下的瓶子成垃圾,人们就以“可乐瓶 ”隐指人死亡。“露额”(音变为“落协”)原为表述面相之词,即指额前头、顶掉了发毛,后来联系脏话用来比喻风流潇洒、痛快得意的生活。如:“真‘露额!’”。“屈底落去‘露额’”等。如此难怪写不出来,写出来也难懂。莆仙方言熟语往往与性与脏话相关,如:“翘啊”“过空”等表示痛快。
  语言在运用过程中会发生音变,这是语言的普通现象,不仅莆仙方言如此。其中有一种情况是快说拼成另一种音。古汉语没有拼音字母,还用此来拼音叫反切。以莆田城区人们常用的几个词语为例:“机关枪”说成“骑桶枪”,“芥蓝菜”说近似为“囝壻”,橡泥搓(橡皮檫)说成普通话“汽车”。“文峰宫”说成“蒙宫”,“观桥头”说成“郭喉”,等。仙游人“谁”说成“店”,(底人切),“哪里”说成“碟”(底角切)。有些向邻近音讹变,如“长短”变“丹倒”。有人算账付款时问:“还‘丹倒’多少?”即问“还长短多少?”“长短”为复合偏义词,偏于“短”。即问还短(少)多少?本来很清楚的语言,因为变成“丹倒”,好像“无字”。
  语言变化有“无知变”,有“故意变”。无知变如熟语:“二十四精睏鸭蛋篮。”“鸭蛋篮”应为“瓦瓮巷”。古代盛物器具称斗,如墨斗,花斗,酒斗。故意变如熟语:“和尚吃猪肝,各人知腹里。”原来的句为“和尚修心斋腹”,修心肝,斋腹里,是说佛教徒最要紧的两件事:现实中难免有个别和尚不守清规戒律。人们就把这句熟语故意改变为“和尚食猪肝,各人哉(知)腹里,”讽喻“做坏事的人,自己心里明白”。
  还有不同理解,产生不同的语言和写法。例如男人,莆仙方言称“达埔”。一种从语音对比变化,认为是“丈夫”一词音变。一种从历史事实认为是“唐補”。唐朝末年王潮王审知带一批中原唐朝人入闽,所以福建许多地方称男人为“唐补”,意为唐朝来补之人。一种从字的音义上理解,认为“达埔”应为“打捕”,是打猎捕鱼,这是男的事。可那是农耕社会以前的事,太古老了。
  三餐吃饭,有人写为“牙祭”。汉族是泛神论,万物都有神,人吃东西是在祭祀牙神。江南许多地方吃东西称“打牙祭”。莆仙民间每月初二、十六,加餐改善生活称“做牙”。但也有人写作“牙顿”,认为一天吃三顿饭,所以称“牙顿”。两头尖的挑具,有人从形状上如梭子而叫“梭担”;有人从穿插物件而挑的方式上叫“穿担”;有人看穿插时的动作是用力一冲,而叫“冲担”,似手各有道理。
  闪电,莆仙方言称:“劳舍视”。有人写“老蛇视”,有人写“老蛇囁”,有人写“老蛇熠”。老蛇(劳舍)是形容闪电之状,“视”取其音义,“囁”眨眼貌,音又近。“熠”,闪电,音也近,真是莫衷一是。这不是无字而是字太多。
   动物的血肉味,莆仙方言曰cuo。有人写“荤”,如“食斋开荤”。而“荤”字从草部,是指植物的刺激味,如葱蒜。有人写腥,义对音不对。有人写鹾(cuo),音对,义只接近。“鹾”是海咸之味。有人写臊(sao),《吕氏春秋?本味》:“夫三群之味,水居者腥,肉攫者臊,草攫食者膻,”言与义只符合一部分。真难判断。
  媒人,或作为“明侬”,只表音。或作“冰人”,用典故。《诗》:“士如归妻,迨冰来泮。”《晋书·索传》:“君在冰上与冰下人语,为阳语阴,谋介事也。君当为人作媒。”后称媒人为冰人。(王琛)
页: [1]
查看完整版本: 莆田方言“阿骚”讲有字